曾經剛入影視行業,我那會還是一個大助跟焦員,一起搭檔的是一個來自青島的副攝影,這人技術也就一般,就不多說了,但是此人嘴極為臭屁。劇組里是個等級非常分明的團體,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級別。下級對上級必須無條件服從,跟焦點這個工作考驗的的確是手藝,全憑著目測拍攝目標估算距離,把鏡頭的焦點環擰到合適的距離。但是根據攝影光圈越大景深就越小的原理,大光圈拍攝時就很考驗跟焦員的手藝,有時候目測距離誤差超過十公分,可能拍攝目標就虛焦了。我那會雖然手藝不算爐火純青,但是也還算湊合。但是這哥們偏偏就愛大光圈,鏡頭有多大光圈就用多大,導演在監視器里讓他收點光圈,他收一下,過一會他又開大,寧愿讓燈光加減光都不愿意收光圈,所以搞的我很被動,一虛焦就就要挨罵,我呢,也怪自己技術不到位,多數情況我基本不吭氣。
跟本部門耍耍脾氣也就算了,這哥們後來開始跟燈光組的指手畫腳。一副腎氣凌人的姿態指揮燈光助理挪這挪那。拜托,不是一個部門的能不能客氣點?都是平級部門,都是相互配合工作,不存在哪個部門命令哪個部門,人家憑啥聽你指揮?就連攝影指導也是客客氣氣跟燈光師溝通,燈光師在指揮燈光助理完成。你算老幾啊?這樣他就惹得燈光組的哥們不高興了。還好燈光組的兄弟都是為了工作,不想得罪人,也不想跟他計較所以也沒人跟他起沖突。
再後來,他在劇組里懟制片主任,懟場務,懟錄音,就連場記讓他報下碼錄下場記板他都要懟人一下,直接把場記小姑娘氣哭了,劇組里就沒有他不敢懟的,甚至司機和演員的助理,他都要懟人家一下。簡直就是一個不懟不舒服斯基。
跟人的交流就只剩懟了。桿爺話筒穿幫,他直接就跳腳把桿爺罵一頓,桿爺脾氣好,不跟他計較。場務鋪軌道,慢了點,導演都還沒說啥呢,他把場務罵一頓。場務氣的要用燈腿揍他,我害怕他一燈腿下去把機器砸壞了,趕緊過去拉開,場務哥們念在和我關系還不錯的給我幾分薄面也不跟他計較了。這時候我就納悶了,這哥們啥背景啊,在劇組里飛揚跋扈,我看攝影指導也不吭氣,後來跟統籌的打聽了一下才知道,這哥們是制片人的親戚。哦…難怪呢…這就導致全劇組人都不愿意搭理他,就連我們攝影組內部,有時候收工早去喝酒都不叫他。他就認為別人都針對他,我沒辦法,我倆搭檔干活呢,所以天天還得聽他吐槽全劇組所有人,但是除了工作中必須的交流,我也不想和他多說一句話。
再後來,這哥們懟劇組工作人員不滿足了,開始懟演員,懟導演。因為一個鏡頭設計的問題,他直接對講機里罵導演,你特麼會不會導戲?不會拍別瞎雞巴拍!我特麼當時都驚呆了…這哥們太膨脹了吧…
這戲的導演雖然不是什麼例如馮小剛,張藝謀,陳凱歌之類的一線名導,但是人家也是拿過飛天獎的。是你一個副攝影能質疑的?導演也應該知道他和制片人的關系,所以表現還算是比較有涵養的,沒有和他互懟,直接對講機一撂,起身回房車休息了,然后劇組停止拍攝,所有部門原地待命。制片人心急火燎的問導演咋回事?導演直接說要不你讓你那個親戚來當導演?這劇組有他沒我,有我沒他。
劇組停工一天,就是十好幾萬的支出啊,就算你是制片人的二大爺,鬧成這個地步誰走誰留自然沒有懸念。
制片人當時就火了,一指那個哥們,你!趕緊滾犢子!
這哥們當時的舉動,讓我很匪夷所思,他也豪氣的來了一句,不拍就不拍!攝影組的收機器,走人!我當時就想,這哥們腦子抽了把?你就是個副攝影唉,我憑啥聽你的啊?你讓我走我就走啊?你真當自己是部門老大了?我的工資是你發的啊?
看我們攝影組沒人動,他扭頭就去提攝影機,讓跟機員一把給機器按住了。跟機員說,你走你的,你拿我機器干嘛啊?機器可是劇組跟我公司租來的。平時我們攝影組里就跟機員跟他不對付,因為這哥們攝影習慣很差,人離開機器也不打招呼,就讓機器在沒人看管的情況單獨扔著。并且他從來不鎖垂直云台,幾次差點讓碰倒,插拔視頻線頭也是隨拔隨扔,也不掛安全扣。線接頭被踩壞了好多根。
所以這讓負責攝影器材安全的跟機員很火大。對于他這種不愛護設備的行為,跟他吵了好幾次架。所以相當不屌他。被跟機員懟了后,這哥們來了一句,咋滴?我說收就收,我說話不好使還是怎麼的?這跟機員也是個耿直小伙,直接反問一句:你覺得你說話好使麼?又是一句扎心懟,懟的他臉上極為難看。
好吧,攝影組是叫不動了,他直接叫現場制片,安排車送我回賓館!現場制片說,不好意思這會沒車,一會你等送飯的車來吧,要是你著急,你自個打車回吧。這哥們依舊牛逼,我不管,你協調。現場制片說,現在發電車,燈光場務的貨車,導演的房車,演員的保姆車有空,這幾個車你看你想坐那個?
這哥們氣沖沖的走了后,劇組重新開工,但是遇到個問題,這會缺個副攝影…
攝影指導把我一指,你現在就是副攝影了,你來拍。在一指跟機員,焦點你來跟。
從那天起,我的職業生涯就出現了重大轉折,我從一個攝影助理正式的升格為掌機了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