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司聚餐,我因掛念家中女兒中途離席。
獨自走出飯店的時候,意外地撞見了一個人。
不是旁人,正是我的丈夫宋暢。
他的胳膊上還挎著一只白凈的手……
1.家
從我記事起,我就有兩個家。
一家姓錢,一家姓江。
錢爸家還有一個兒子,也就是小我兩歲的弟弟。
上小學的時候,同桌總是感慨:「真羨慕你啊小雨,有這麼多人疼你。」
我聽了那叫一個得意啊,每回嘴巴都要咧到耳根。
後來上了國中,要住校,江爸說:「周末你就去你錢爸家住,他調到城里當老師去了,在那兒買了房子,別來回跑了。」
我很高興。
錢爸原先在村里的老房子我都沒去過幾次,這下竟然直接去他新房子了。
我還特意換了身干凈衣裳。
可是,錢爸家沒有我的房間,「不好意思啊小雨,家里不夠住,你晚上還是回學校吧。
」
我用手扯著衣服的下擺,向弟弟的房間張望。
入眼就是一台電腦,厚重的尾巴抵著白色墻面,藍色的屏幕倒映出偌大的房間。
我匆匆地來了,又匆匆地走了。
在寢室夸下的海口「回家過周末」,瞬間成了笑話。
我扯了個天大的謊,故意找了個骯臟的路面,將自己的干凈衣裳蹭上去。
我說自己遇上了搶劫,然后在同學質疑的目光中咧開了嘴角。
後來想起來自己都覺得好笑,我有什麼可搶的。
中考后,江爸和江媽在家大吵了一架,為了我上高中的事。
我成績離最好的高中差了十分。
江爸說沒錢出擇校費,江媽說應該去找錢爸要,畢竟他才是我的親生父親。
但江爸始終開不了口,他覺得老錢也只是個普通的教師,還要供兒子讀書,壓力很大,不應該勉強他。
江媽後來帶著我去了城里錢爸家,拎了好多田里種的菜給他們。
臨走的時候,錢爸塞了個信封給江媽。
回到家后,江媽對我說:「小雨,你不是一直想要那個什麼李寧的運動鞋嗎?你自己去買,多下來的就當生活費。」
然后,將那只薄薄的信封遞給了我。
我沒有去成縣城里最好的高中,可是卻擁有了一雙夢寐以求的鞋。
踩著這雙鞋,我感覺自己隨時可以飛走了。
後來大學聯考,我果然考得離家很遠。
錢爸特意來了一趟,并送給我一只手機,「用了沒多久,還是個新的呢,挺好用的。」
我感激地收下,迫不及待地將所有認識人的號碼都存了進去。
晚上臨睡前我翻看相冊,里面還有沒刪除的照片,是錢爸、錢媽和弟弟一起旅游的照片。
上大學之前,我問江媽,為什麼他們要替錢爸養我。
江媽說,「還能為什麼,因為我們沒得生唄。」
無法生育,就從別家要一個孩子來養。
農村人的思維,多麼純粹。
而這種直白純粹的思維模式,似乎也在我身體里扎了根。
大學寢室夜話,別人都想擁有豪宅和票子,唯有我,只想有個家。
後來,宋暢給了我一個家。
2.宋暢(1)
我與宋暢是大學同學,在學生會打雜時相識。
宋暢是擱男生堆里都很打眼的那種.
個子高,皮膚白,一雙桃花眼像是永遠沒睡醒。
沒入學生會的時候,我就聽說過他的名號。
喜歡他的人很多,倒追的也不少,落到女生口中,終究逃不過「海王」二字。
因此到了學生會共事,不免多留意了幾眼。
學生會有許多別人不想攬的雜活,譬如活動收拾場地這種,吃力不討好,機靈的早跑了,往往就剩我跟宋暢收尾。
一來二去,我們二人竟熟絡了起來。
活干完,偶爾還會一起上食堂吃飯。
我們都喜歡東校區二食堂的回鍋肉,他打四兩飯,我打二兩。
他會說:「小雨,你太瘦了,得多吃一點。」然后拼命往我碗里夾菜。
許多愛情,都是從這種毫無緣由的偏愛開始的吧。
宋暢性格很開朗,有時候哪怕同他擦身而過,也能聽到他爽朗的笑聲。
我向往這種開朗。
後來卻是宋暢先同我告了白。
那是大一結束放暑假,我沒回家,而是留在了學校,同時干著兩份兼職。
宋暢得知我留在學校以后,每天都會給我發消息確認人身安全。
有一次家教做得比較晚,搭末班車回到學校的時候,已經將近十一點.
到了宿舍樓下,卻意外見到身著白 T 的宋暢。
夏夜晚風也像是撩過火,拍在赤裸的手臂上熱烘烘的。
只見宋暢滿頭的汗,神情焦慮地跑到我跟前,像是急壞了:「你手機怎麼關機了?」
我猛然驚醒,手機在出門時摔壞關機,然后就忘在學生家里了。
宋暢家就在本地,但是聽完原委卻不著急走。
宿舍門廊的燈將他漲紅的臉照得雪亮,「我喜歡你」四個字跟著炙熱的風一起輕拍到我臉上,使得我的臉頰也跟著燙了起來,一直燙到了心口。
後來我一直在想,宋暢對我的愛情,會不會是一種憐憫。
只不過,談戀愛是一回事,談婚論嫁又是另一回事。
談戀愛是兩個靈魂的碰撞。
談婚論嫁是將靈魂載體放置在天平兩端,稱重量。
我們畢業沒多久就結了婚,班上同學都說我嫁得好,言下之意其實是我高攀了。
但也只有我和宋暢知道,我們這婚結得其實并不容易。
宋暢從小在城里長大,父母雖只是體制內的普通職員,但畢竟鐵飯碗。
家里自住一套房,另外還備有一套給宋暢結婚用的婚房。
而我呢。
大學快畢業的時候,江媽偷偷地跟我說,我結婚她大概給不了什麼嫁妝.
她當年陪嫁的紅木箱子里還壓了一只金鐲子,是她能給我的全部。
我哪能真的要江媽的金鐲子呢。
剛開始工作沒多久,壓力巨大.
我租了個小單間,床寬只有八十公分,腳剛放下地就能抵到門。
宋暢來看過我一次,就再也不愿同我在出租屋里多坐。
他說他要給我錢,而我決定同他分手。
他可以心軟,但我不能天真。
我們僵持了很久,將近半年的時間都在拉鋸。
事情出現轉機,是因為宋暢他爸查出了肺癌,晚期。
宋暢整個人都瘦脫了形,可是他剛畢業根本沒有積蓄,為了給他爸治病,他將婚房賣了。
然而,病情惡化得很快,他爸沒能熬過那年冬天。
他爸說想在過世前看兒子結婚。
宋暢紅著一雙眼,懇求我憐憫他。
說實話,我很心疼。我知道,他也快沒有家了。
我想,我們可以一起組建一個家。
3.宋暢(2)
結婚的頭幾年,我和宋暢都埋頭于工作,沒有要孩子。
宋暢肯吃苦,情商高,升職迅速,幾年時間就一躍升到了銷售總監的位置。
我的事業也不甘落后,短短幾年也升到了市場部副經理。
我們買了房,換了車,生活品質一路向上。
結婚第六年,宋暢說他想要個孩子,我想我們是時候將腳步放慢了。
結婚第七年,我們迎來了我們的女兒。
三十一歲,不算高齡,但也不是年輕的媽媽了。
對于遲遲到來的女兒,我感到欣喜,將所有能給予的物質和愛都給了她。
然而女兒的到來,卻成了一道分水嶺,將過往推得越來越遠。
回憶起來,便是自那以后,事情往不可挽回的方向飛馳而去。
那時女兒剛出生三個月,尚在休產假的我每天都忙著尋找女兒身上的驚喜.
她每一天的笑容都好像不太一樣,撐個手翻個身都像是人類偉大的發現。
我的手機里存滿了她的照片和視頻,恨不能發給全世界的人看。
但是宋暢在女兒出生之后又升了職,應酬愈發多了起來.
一周七天能有五天在外面喝酒應酬,陪伴女兒的時間也極少。
婆婆與我們同住,幫忙照顧女兒。
但我終究還是走上了喪偶式育兒的道路。
感到事情不對勁,是一個尋常的夜晚,宋暢應酬喝得有點多.
到了凌晨兩點多才醉醺醺地到家,動靜極大,將我跟婆婆都吵醒了。
應酬狀況百出,喝醉也是常事,不過宋暢向來有自控,醉成這樣挺少見。
我跟婆婆二人合力,才將抱著馬桶吐了半小時的他搬到客房,用濕毛巾幫他擦了臉,再在床頭柜上放杯水。
正準備退出去,只見婆婆捏著宋暢的手機走進來,「好像有個未接來電。」
我接過手機,并沒有什麼未接來電,但有微信跳出來。
「喝多了?」
點開對話框,整個頁面唯有這三個字。
沒有過往聊天記錄。
頭像是個皮卡丘,眨著眼睛,十分俏皮。
我感到腦袋轟的一下。
我在原地站了片刻,將手機放到床頭柜上,看了眼睡得很沉的宋暢,而后沉默地退出了客房。
4.宋暢(3)
宋暢的心出走了。
這樣的認知,攪得我心痛。
「喝多了」,簡簡單單三個字,卻好像一個脆響的巴掌,狠狠打在我的臉上。
那一刻,我感覺我們這個家完蛋了。
兩個萬分信任彼此的人,忽然有了懷疑和嫌隙,過往的一切都好像抹平了。
宋暢所有的話語和動作都好像帶了深意.
從前表現出來的依賴與深情也如同笑話一般。
我努力告訴自己,是我想多了。
可是本能驅使著我循著線索往下查.
然后我才發現,皮卡丘頭像的主人是他同事。
原來他中午一起吃飯的同事是她,幫忙帶咖啡的同事是她.
就連下班以后一打一個小時電話溝通工作的同事也是她。
甚至隱蔽的海外購物網站里,還有一條我從未見過的梵克雅寶項鏈。
七月熱天里,我只覺得手腳冰涼。
越查手越抖,血液拼命往腦袋涌,恰好皮卡丘的頭像又跳動起來.
我將宋暢的手機狠狠地摜到了地上。
洗完澡的宋暢帶著滿頭潮氣,嬉皮笑臉地用他粗糙的嘴巴親吻女兒,女兒被他逗得咯咯笑。
許久之后,他才發現我的不對勁。
他問我怎麼了。
我將手機遞給他,眼睛卻心虛地不敢看他,「不小心把你手機摔了。」
手機上的裂痕扎眼。
他略帶疑惑地接過,打開手機看了一眼,而后像是松了口氣,「沒事的,一個破手機而已。」
然后過來拍了拍我的頭,「這點事情,怎麼就讓你脆弱成這樣了?」
我搖了搖頭,卻不爭氣地掉了眼淚。
宋暢像是被我的眼淚嚇到,趕緊捉住我擦眼淚的手,「怎麼了?怎麼哭了?我媽白天給你氣受了?」
我搖頭,眼淚淌了滿臉。
心里面好像有無盡的委屈,拼命地借著眼睛這個窗口往外涌。
那一夜,宋暢久違地將我抱在懷里睡了一夜。
可是我卻覺得,我和他之間是那樣地遠。
5.祝晚風(1)
我承認自己不是個勇敢的人,但卻是第一次知道,原來自己比想象中懦弱得多。
無數次我想要揭下宋暢那張虛情假意的面具.
可是一看到他對女兒展露笑臉,我就狠不下心來。
我害怕。
我怕失去這個家。
結束產假之前,我的整個身心都處于焦灼之中。
女兒像是同我有著心靈感應,情緒也時常焦慮,夜夜大哭。
婆婆也被吵到,追問我:「小雨,你最近是不是吃什麼了,是不是奶水有問題啊?」
宋暢依舊應酬頻繁,照顧女兒的時間不多,分給我的自然就更少了。
除去那一夜,他好像并不知道我的情緒出了問題。
我們是夫妻,卻好像活在了兩個世界。
產假結束之后,我終于告別了全職媽媽的日子,回歸到了工作崗位。
可是,休假期間的工作不可能沒有人處理,公司早已安排了新人接替我的工作。
公司找我談話,話里話外都是勸我離職。
我從畢業就在這家公司工作,每天加班加點干活,有時候為了趕營銷節點沒少通宵。
我傾盡心力去為之努力地工作,卻給了我這樣的棒喝,資本家還真是翻臉不認人。
接替我工作的姑娘名叫陸萌,比我小三歲,名校畢業。
據同事說起,她工作能力強,向上管理做得也不錯,前途無限。
公司用人最為現實。
一個正在上升勢頭,一個已有養老趨勢,該棄用哪一個顯而易見。
我尚在哺乳期不可開除,本是占理的一方,不需卑微。
但外出找工作也不容易,所以我對總經理曉之以理動之以情,最終做出了調換部門的讓步。
從忙碌的一線營銷部門調去了二線行政,工資折半。
調崗那天,陸萌組了個飯局,名義上是營銷部團建,實則是歡送我離開營銷部。
陸萌個子高挑,一頭利落短髮顯得格外干練,她端過紅酒杯來敬酒:
「小雨姐,之前聽同事常常提起你,有名的拼命三郎,能力卓越,只可惜沒機會和你共事。行政部門是公司總管部門,你今后可得多照顧照顧營銷部的大家呀。」
我本可以推拒不來參加這個飯局,可是又覺得沒有回避的道理。
我舉著茶水杯,看著眼前這個滿身干勁的姑娘,仿佛看到了從前的自己。
陸萌沒有計較我以茶代酒,反倒還在尾聲大家鬧著續攤時,主動說:「小雨姐還要回家照顧女兒,大家還是早一點撤吧。
」并沒有撇下我一個人去續攤。
走出飯店的時候,意外地撞見了一個人。
不是旁人,正是我的丈夫宋暢。
胳膊上還挎著一只白凈的手。
6.祝晚風(2)
宋暢看見我,白皙肌膚瞬時通紅。
他將挽住他胳膊的那只白凈的手輕輕撥開,向我走來。
我向他的身后望去。
方才那只手的主人正嘴角吟笑,向我點了點頭。
我問宋暢,「那個人是誰?」
宋暢轉頭看了一眼,神色頗為不自然道,「哦,同事。」
「叫什麼名字啊?」
還沒待宋暢回答,同我一起走出飯店的陸萌忽然說道,「祝晚風。」
宋暢疑惑地看著我和陸萌。
我將他二人互相介紹后,宋暢問陸萌道:「你和祝晚風認識?」
陸萌點頭,「是啊,以前同事。」
宋暢忽然急切地要走。
「你不跟你同事打個招呼嗎?」我問他。
宋暢卻說:「不用管她。
」
那條微信的真實面貌似乎在我面前掀開了一角。
我與同事們告別后,同宋暢一起回家。
一路上宋暢都似是心神不寧,車上音樂吵鬧,他不停地切換著廣播。
隔了很久,他才問我:「剛剛,你那個同事,是你們部門的?」
我本該將自己調崗的事情告訴他,可是不知道為什麼,我一直開不了口。
好似我和他之間,再也不能分享秘密了。
我只簡短地「嗯」了一聲。
「世界挺小。」他哂笑了下,然后手又切換起了廣播。
「你這個同事是哪個部門的?」我問。
「哦,采購部的。」他答得倒是快速,像是早有預備。
「挺漂亮的。」我轉頭看向他。
宋暢臉上顯露出愉悅,那是我再熟悉不過的表情。
每當他生活中出現小的驚喜時,他就會露出這樣的笑容來。
「漂亮嗎?」他努力掩飾著臉上的笑意,反問我,「我倒是覺得一般啊。
」
我的喉嚨像是被一團濕抹布堵住,發不出聲音。
夜間宋暢睡得很沉,可是我卻難以入眠。
無數次,看著他的側臉,我都想要將他搖醒。
大聲地質問他到底有沒有出軌,到底有沒有背叛我們的婚姻。
可是女兒輕輕的呼吸聲又總是將我從幻想中喚醒,讓我不得不面對這個真實的世界。
我不能毀了我們這個家。
行政部的工作瑣碎,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能忙活一上午。
領用個垃圾袋都得一一核對,我試著從營銷的快節奏里抽身,投入到這些瑣碎事項中。
當然,也有好處。
行政部門是整個公司的八卦集散中心,是各個部門偷懶喘口氣的地方,常有人借著閑聊的名義打小報告。
誰不知道行政部也是離老闆最近的部門呢。
當然行政經理也是個修煉成精的,將新轉過來的我推出去應付。
于是我掛著主管的職,天天干著助理的活,協調這個處理那個。
也是這個時候我才聽說,陸萌和總經理的關系似乎有一些曖昧。
職場上少不了這種花邊新聞,大家見怪不怪。
可是我心里卻好受了許多,似乎人總是要依靠一些外在的因素去消解內心的不平。
後來我主動找她打聽祝晚風,她翻出祝晚風的微信,果然是那個眼熟的皮卡丘。
我決定去會一會皮卡丘頭像的主人。
7.祝晚風(3)
那日我打著宋暢愛人的名義去了他的公司,卻被告知宋暢不在。
「那祝晚風呢?」
前台打量著我,向我露出一個職業的微笑,「您稍等,我打電話問一下。」
我盡量裝得淡定,實則早已渾身汗透。
前台掛了電話,認真對我說:「女士,您旁邊沙發上坐一下,祝經理說她一會兒就下來。」
宋暢就職的集團是世界五百強,規矩森嚴。
我在沙發上就座,將茶幾上的雜志翻看了個遍,礦泉水喝掉了大半瓶,才等到祝晚風出現。
一身米白香奈兒套裝,手里拎了個棕色的愛馬仕包包,一雙銀色高跟鞋,站到面前時好像一只包裹精致的禮盒。
她笑容淺淡,白皙的臉頰上泛著紅暈,眼神里盡是懵懂與羞澀。
她怯怯地問,「不好意思,剛剛在趕方案,下來晚了。您是……宋暢的愛人?」
我點了下頭,「我們見過。」
她似是絞盡腦汁想了一番,而后笑了笑,「您找我是有什麼事嗎?」
祝晚風說話輕柔,語調上揚,無端地令我想起她頭像里那只俏皮的皮卡丘。
「沒什麼事,我就想來問一下,你為什麼每天半夜都在給宋暢發消息?」
我的聲音不高,但也足以使旁邊探耳八卦的前台聽見。
祝晚風笑容一滯,「不好意思,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。」
「他還給你買了條項鏈,不是嗎?」我被自己尖銳的質問聲給嚇到。
「他生日的時候,我送了他一只手表。
項鏈是他給我的回禮。」
她抬手摸了下脖子里的四葉草項鏈。
原來還有一只我并不知道其存在的手表。
「你不覺得自己這樣做很丟臉嗎?你自己沒有老公嗎!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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