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父親去逝的時候,我22歲,剛剛大學畢業,參加工作。
父親屬兔,去逝那年,他49歲。
他有糖尿病,2011年11月份的時候,打電話給我說,他腳后跟爛了,想回家治治。
但是到了12月份的時候,醫院就和我說要準備后事了。
那時候他還有意識,很瘦,搖頭和點頭都很虛弱。
我在醫院照顧他7天,那幾天父親已經水米不進,只是靠輸液維持生命。已經說不出來話來,夜里喉嚨有痰,就嗯嗯的叫醒我。
醫院知道我家庭條件,單親家庭,唯一的勞動力父親還得了糖尿病。
大夫多次說,回家準備后事吧。我連續三天都說,再等等,再等等,也許會有轉機。三天后病情依然一天比一天重,我說爸,咱們回家吧,他點了點頭,他當時一定很絕望吧。
我從來沒覺得我的父親這麼輕,從醫院二樓,抱著我爸到樓下的一個面包車上,感覺就是抱了一副骨架。
我只請了7天的假期,我也不知道他病情持續到什麼時候,亦或者說,我不知道父親哪天會咽氣,或者哪天會好轉。
爺奶很早去逝,母親在我15歲的時候和他離婚了,他倆的感情,我不想去評判誰對誰錯。他在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就是我。在他生病的那段日子,他同母異父的哥哥,他的侄子都去醫院照顧他,但是誰也沒想過這次病會要了他的命。實在沒辦法,我的媽媽接替我,在家里照顧他。
我回到工作崗位的第二天,就接到我媽來的電話,她說,你爸想讓你回來看看他。我想,我不是剛坐了9個小時的火車,還要請假回去。我說媽,我昨天剛回,現在又要回去。
我媽說,你這個傻孩子,你是真沒聽出來啥意思啊,你爸沒了。
我當時有點慌,第一時間和領導說明情況,工作連基本的交接都沒有做,直接買了當天的火車票,回到了家。
回到家的時候,他就那麼躺在堂屋,臉上蒙了一層草紙。
我摸了他的臉,涼涼的。又摸了他的手,是那種透心的涼。我一時間竟然哭不出來。
後來,在夢里我夢到過他幾次,但是夢里他從來沒和我說過話。
夢一次比一次模糊,後來再做夢,是醒來了以后才意識到是夢到了他。
那時候沒有智能手機,我也沒有他的電子照片。想念的時候,只能回到老家看看他身份證制作的遺照,還有那一座墳塋。
他建的房子還在,已經沒人居住,為了防止漏雨,房頂加固了鐵皮瓦。他年輕時為了這院子,導致他的手指斷了4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