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我十九歲大二的時候,曾被一個快三十的博士「大叔」追過。
大叔是我和閨蜜去大同旅游的時候遇到的。在懸空寺上,游人密密麻麻、摩肩接踵,前面的人挪一步,后面的人才能跟著挪一步。
大叔在我前面的人群里,剛好在拐個彎的位置。每當我無聊看前面的人走到哪的時候,都剛好會和他對視。我是無意,就是抬頭恰好看到他所站的地方。至于他是不是有意,我就不知道了。
慢慢地不知道怎麼,大叔就和我們挪到了一個位置。他是先和我閨蜜搭話的,怎麼搭上的我也沒注意,因為我在整個旅游過程中都是一個無腦跟游的狀態,不主動跟陌生人搭話,但不介意陌生人主動跟我們說話。
大叔問了我們的學校,也介紹了自己的學校。原來大家都是北京高校的學生,大叔在某985讀博士。
大叔說自己跟兩個驢友一起來的大同,只是今天行程不一樣,于是自己單獨來了懸空寺,明天三人打算去云岡石窟。我們的計劃也是第二天去那,于是大叔加了閨蜜的微信,說明天我們五個人可以一起去。
因為我和閨蜜去懸空寺是和其他人拼車,所以還很方便,游玩過程中司機一直在等著我們。等我們游完懸空寺,又載我們去恒山,等我們從山上下來,又帶我們去吃有名的小媳婦涼粉。大叔好像是打出租車來,后續怎麼回去的我就不知道了,只記得他當時挺懊悔沒像我們一樣拼車,所以離開懸空寺之后,大叔當天就沒再跟我們一塊。
第二天,閨蜜帶著我去到和大叔約定的地點,還見到了大叔的兩個驢友,我們五個人一起去了云岡石窟。云岡石窟怎麼樣我不記得了,我不怎麼感興趣,只記得大叔拿著他的相機給我們拍了很多照片,然后念叨著說自己的鏡頭不太好,回去要換個新的。
逛完云岡石窟,當天晚上我們就要返回北京了。大叔很巧地和我們倆是同一趟火車,他是臥鋪,我倆是坐票。大概十一點發車,第二天早上凌晨三四點鐘到北京。
在上火車之前,大叔跟我說自己給我拍了挺多照片,讓我把電話號碼給他,他好加我微信把照片給我。其實我當時內心覺得挺不對勁的,心想加微信直接在群里(我們五個人當時建了個群)加一下就好了,干嘛要電話號碼呢?但是我還是給了電話,并且告訴自己還是不要胡思亂想得好。
火車上大叔給我發消息,說如果坐累了就告訴他,他把臥鋪讓給我。我感謝了他的好意,然后和閨蜜一起坐了一夜硬座。
到北京下火車后,大叔趕緊給我打電話,說時間太早了,地鐵還沒開,我們兩個小姑娘自己走不安全,他打車把我們送回學校,讓我們在打出租車的地方等他。
我心想他真的是個好人,于是我們三人又一塊打了出租車。
上了出租車,大叔在思考我們的路線應該怎麼走。我們仨人是三個學校,我腦海里模糊的地圖和微弱的方向感告訴我,他應該先送我,再送閨蜜,這樣比較順路。結果他開口跟出租車師傅說:「先去XX大學(閨蜜的學校)。」
我當時一下子愣了,心想難道我記錯地圖了,還是說他是故意的?我一般不愿意把人往不好的方向去想,尤其是大叔這種之前一直讓我感覺比較正派的,但我還是開始擔心起來了。
果然,閨蜜下車之后,在送我回去的途中,大叔開始卸下了偽裝。
說來很巧,當時出租車上的廣播放了一家婚慶公司的廣告。當「結婚」這兩個字響起的時候,我在后排看到前排大叔的身子明顯動了一下。
然后,他問我有沒有什麼好吃的餐廳給他推薦一下。
我說同學前幾天剛給我推薦了新中關那里的中八樓,不知道味道怎麼樣。他感嘆說再過兩天就是光棍節了,要不要跟他一塊去吃。我坐著他打的車,也不好直接拒絕,就訕訕的笑了笑,說我又不是光棍,我有男朋友,高一就在一起了。大叔沒說什麼。
我回到學校之后,第二天大叔又給我發消息,先給我發了照片。我打開那個壓縮包一看,差點沒氣死,愣是把我拍得虎背熊腰、面大如盆。
大叔邀請我光棍節一起吃飯。我覺得我當時真的是慫透了,一邊生氣一邊不敢拒絕人,再加上他能言善辯,每當我表現出拒絕的意圖時,都能被他巧妙繞開。終于,我雖然沒答應,但是也沒成功拒絕。
光棍節當天下午,大叔直接跑到了我宿舍樓下。我洗了把臉,素面朝天,穿得像只熊一樣去見他。
他特意穿了皮夾克和牛仔褲,走在我身邊,只比我高一點點。我當時就感覺他走我身邊就像我爸爸。我走得飛快,生怕被熟人看到,大叔緊緊跟著我,還問我有沒有去過798。
到了新中關,坐在中八樓里。我環視一周,都是言笑晏晏的小情侶,只有我一個人如喪考妣。大叔想活躍氣氛,問我覺得他多少歲。我看他臉上就差寫著「三十五歲」幾個字了,但是又覺得還是往小一點猜比較好,于是脫口而出「三十二」,他捂臉無奈道「二十八」。
很尷尬,如坐針氈的我只能全程假裝玩手機,以表示自己的不禮貌和尷尬。大叔一直在找話題,都結束在了我過于實誠的回答里。
好不容易吃完飯,我心想終于能走了,結果他提議我們去看電影。我說我不是很想看,最近好像沒什麼好看的。
他又說那我們去逛逛商場,他給我買幾件衣服什麼的。
我一聽,心想我的媽呀,吃人的嘴軟,拿人的手短,這嘴已經軟了,手可不能再短了。于是我說那還是看電影吧。
我們當時看了一部懸疑驚悚的片子,劇情老套,故弄玄虛,劇名我忘了,劇情也記不清了。反正當時看到一半,我已經猜出整個劇情后續發展了。我不想讓大叔舒服,于是直接把猜到的劇情和結局劇透給了他。結果果然整個劇都跟我想得一模一樣,大叔詫異得不得了。
看完電影終于可以回去了,我和大叔去等公交車。十一月的北京夜晚非常冷,我倆在寒風中瑟瑟發抖。
他說他搖到了電動車車牌號,要不去把車買了,這樣我以后就不用挨凍了。我心想你可拉倒吧,你買不買車關我屁事。但是我也不能說話這麼直接,只能默默不吱聲。
終于坐上公交車,在公交車上我眼淚巴巴地心想以后我再也不跟他出來了,這都什麼事啊,非要這麼折磨我自己,跟一個長得都可以當我爸的人出來。
回到學校之后,終于平靜了幾天,結果一轉眼到了周五,大叔又發微信來了:「我新買的相機鏡頭到了,想邀請你當我的模特,我們明天一起去798,我給你拍照好不好?」
我心想就你那拍照技術,我別被你拍成熊瞎子就算不錯了。我這回不慫了,直接回:「我說過我有男朋友,你這樣成天找我合適嗎?」
我不記得他回復了我啥,反正回復內容邏輯清晰、詭辯十足,全然不在乎我有沒有男朋友,反正我未婚。我覺得以我區區十九年的道行,是不可能說得過一個二十八歲男博士的。于是,我把聊天記錄全截圖發給了閨蜜,然后就直接把他微信刪了,還順帶把他手機號拉黑了。
我實在受不了了。
閨蜜直接驚呆,表示完全沒想到大叔竟然如此這般,明明看上去正派有禮。
更有意思的是,一周之后,閨蜜給我發了個截圖,大叔說自己買了新鏡頭,想約閨蜜當模特。
閨蜜也把大叔刪了,閨蜜也有男朋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