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伯哥要結婚。

彩禮還差八萬塊，婆婆盯上了我和老公的年終獎。

老公兩手一攤，「沒錢。」

「我幫你們帶了兩年孩子，就是請個保姆也不止這點錢吧？你要是不給我錢，我現在就回老家！」

老公冷笑，

「我們每個月給你五千塊，伙食費另外給，你不用做飯，就在小區幼兒園接送個孩子。」

「既然你覺得委屈，那就從我家搬出去吧。」

1

大伯哥比我老公大六歲，今年 36，談了好幾個女朋友，上一個都要結婚了，結果不知道怎麼的，女方突然反悔，跟他斷了聯系。

好不容易有人愿意嫁，還是個離過兩次婚的，開口就要二十萬彩禮。

婆婆怕大伯哥一輩子打光棍，二話不說答應了，一邊張羅婚事一邊想辦法湊錢。

這不，她把主意打到我們身上。

從老公開口的那一刻，我揪著的心就放了下來。

見老公不愿意拿錢，婆婆拉長了臉，

「是不是蘇云的意思？我就知道她不是個好的，當初我就不該同意你們結婚。」

「你本來就不同意我跟她結婚，是我堅持要跟她在一起。」

婆婆被老公懟得一句話說不出來。

老公也不理她，一頭扎進廚房，我在旁邊陪孩子讀繪本。

老公從廚房出來，見婆婆還杵在門口，皺眉：「你站這里做什麼？」

「我在等你爸過來，讓他看看他生的好兒子為了八萬塊要把我趕走！」

「不是你要走的嗎？」

老公解了圍裙，去婆婆房間把她的行李給拿了出來，「送你去車站，晚了沒車了。」

老公說走就走，婆婆在后面嚎啕大哭。

「你個沒良心的，我養你這麼大，為了你的孩子盡心盡力的，你居然要把我趕走？」

「好，我走！我走了就不會再回來了，你求我都不回來！」

2

我婆婆是個奇葩。

我們結婚五年，三年前生了孩子，老公因為工作原因不能照顧我，所以打算請個月嫂。

不知道婆婆從哪里得到了消息，第二天就拎著大包小包上門，說要照顧我坐月子，別瞎花錢。

她好吃懶做，挑三揀四。

孩子一哭就喊我，飯也不給我做。

我這個月子，不僅要照顧自己和孩子，還要順帶把她的飯給做了。

老公知道后，跟婆婆大吵了一架，不顧婆婆的反對請了個月嫂。

我跟婆婆的梁子，就是那個時候結下的。

婆婆作天作地，三番兩次給我和老公制造矛盾。

幸虧老公知道她是什麼德行，所以每次他都站在我這邊，這讓我安慰不少。

送走了婆婆，我有些擔心地問我老公：

「她要是非要你拿錢怎麼辦？」

「有也不給！這些年我們做的已經夠多了，我們問心無愧。

我欣慰地點了點頭，「以后，我們一家三口過。」

老公摟著我，沒再說話。

3

我婆婆生了兩個兒子。

老一輩的人都會偏心小的，但我婆婆的眼里只有她的大兒子。

我剛嫁過來的時候，婆婆三句話里，兩句話離不開大伯哥。

「我們家老大啊，從小就懂事，五歲的時候就知道做飯，大一點就承包了家里的家務。」

「小時候他弟弟只知道玩，給他添了不少麻煩。對了，他的學習成績也好，還是我們村第一個大學生呢。」

「他現在娶不到媳婦，是因為沒有看對眼的，我家老大可是要娶一個比你賢惠的。」

「……」

每當婆婆說這些話的時候，我就默默地心疼老公。

我跟老公是在大學兼職的時候認識的，大學畢業了才在一起。

剛認識他的時候，他一天打三份工，三餐在路上解決。

說是三餐，其實也就幾個饅頭。

後來在一起了我才知道，婆婆只能供得起一個大學生。

她偷偷地把老公的錄取通知書燒了，如果不是老公的班主任幫了忙，他也上不了大學。

婆婆知道老公也去上大學之后，一分錢都不肯拿出來，說他只要敢去上學，就要跟他斷絕關系。

老公沒辦法，只好對外說去打工，實則是去上學了。

別人回家的日子，他就在外面賺生活費和學費。

4

我以為婆婆會消停兩天，可沒想到第二天她就帶著大伯哥來了。

進了門，婆婆往沙發上一坐，氣勢就上來了。

「張賀，今天就當著你哥的面說清楚了，這八萬塊，你借還是不借！」

老公抿著唇冷著臉，「我要是不借，你們是不是要跟我斷絕關系？」

「對！你要是不拿錢，我就當沒生過你這個兒子！」

大伯哥張誠見狀立馬說：

「兄弟你別聽媽的話，母子關系哪里能說斷就斷呢？你看，哥哥我就是要娶媳婦手頭緊，借你一點錢緩解一下手頭壓力。 」

老公沒說話。

張誠還好，婆婆瞬間又炸毛了。

「你哥都低聲下氣地跟你說話了，你還想要他怎樣才肯借？」

老公終于開口，「要借也行，你們先把之前借的十萬塊還了。」

「什麼十萬塊？哪里來的十萬塊？」婆婆聲音尖銳，「張賀，你做人要憑良心，你什麼時候拿了十萬塊給我？」

我想起來了。

就在幾個月前，張誠要結婚的時候，婆婆說作為弟弟要支援哥哥一點，所以讓老公給了他一些錢。

十萬塊大概是分三次給的，沒有借條。

後來張誠的婚事黃了，他們也沒再提起過這些錢。

現在又來要錢，多黑的心才能當個吸血鬼！

老公把這些賬一一數了出來，然后說：「這些錢我不要求你們還，但我也不可能再拿錢出來。」

婆婆怒了，「你有錢不幫襯家里，是要逼死我嗎？」

老公沉默。

婆婆氣得直跺腳，「那行，你要是不拿這個錢，我們就分家！」

我們結婚后就沒在老家住過。

那個家，早已經變成了張誠的，婆婆僅有的積蓄全都投到張誠身上了，要真分家，也沒什麼可以分的。

但如果能一次性解決這些吸血鬼，分家也不是不可以。

我看向老公，他開口了，

「分就分吧，我的戶口已經遷出來了，老家的房子和你們的存款我不要半分。同樣的，我的家跟你們也沒有關系，你們來做客我歡迎，要錢，沒有！」

老公以前多少會給他們面子，說話做事留三分。

如今他說這些話，無非家人讓他寒了心。

婆婆和張誠看我老公的眼神跟見了鬼一樣，半天沒緩過來。

過了很久很久，婆婆嚎了一聲，

「作孽啊，我怎麼生了這麼個兒子！張賀，你是要遭天打雷劈的！」

張誠拉了把我婆婆，示意她別說話，轉頭對我老公說：

「兄弟你別往心上去，媽就是在氣頭上，這大過年的，分什麼家呢，這不是讓人看笑話嗎？」

老公不吃他這一套，「話都說出來了，怎麼能收回去？」

張誠的臉色瞬間就變了。

讓人意外的是，他忍住了，好聲好氣地說：

「那可不行，這事得讓爸做主。這樣，我先帶媽回家，這件事咱就不提了。」

他一邊說一邊拉著婆婆離開。

關上門，我問老公，「真的要分家嗎？」

老公笑了，「不然？早晚都要分，不如趁早，過個好年。」

我隱隱有些擔憂，「老公，我說一句話你別生氣。」

「嗯，你說。」

「我覺得他們這次還有別的目的，弄不好，這個年都過不好。」

老公倒是不擔心，「有我在，不會的。去收拾東西，我們出發。」

我茫然看他，「去哪？」

「你不是一直都想回家過年嗎？岳父岳母也很久沒見閨女了，今年我們去那邊過年。 」

5

說不開心是假的。

從懷孕生子，我跟父母相處的機會少之又少。

坐月子的時候我媽來過，不過只待了一天就走了。

被婆婆氣的。

我媽說：「家和萬事興，你那個婆婆就是嘴欠一點，她說話你別往心里去。要是她真欺負了你，爸媽第一時間趕過來給你出氣！」

婆婆也不是沒欺負我，但有老公幫我，我倒也沒怎麼覺得委屈。

回家過春節，父母都很歡迎。

過了一個沒有糟心事的年，看得出來老公也很放松。

假期結束，我們踏上了歸途。

出門前，爸媽再三叮囑我們，說要是遇到麻煩就要跟他們說，大家一起解決。

我以為是我爸媽知道了什麼，一邊應下，一邊讓他們別擔心。

等我們回去，婆婆要是再鬧，就按照老公說的，強行去村里找長輩作證分家就好。

但我們怎麼都沒想到，婆婆竟然還給我們準備了一個天大的驚喜！

6

張誠給老公打了個電話，問我們什麼時候回去。

老公沒有具體回復他，只說上班前回去。

但實際是，我們提前了兩天出發。

到了家，我抱著孩子走在老公后面，老公準備拿鑰匙開門的時候，屋里突然傳來聲音。

他示意我別講話，然后就聽到婆婆的聲音從里面傳來：

「敏啊，你看看這房子還滿意不？這可是我們花了二十多萬裝修的，還是個學區房呢，到時候給你跟阿誠當婚房。」

我跟老公對視一眼，樓道的燈光下，我看見老公眼底燃燒著熊熊怒火。

我連忙拉住他，朝他搖搖頭。

里面的聲音繼續傳來，是一個陌生的女聲。

「可是這里有人住過，還有小孩的玩具……」

「那是阿誠他弟弟的孩子！」婆婆搶先說，「阿誠他們放假了，回來就住這里，等你們結婚了，他們肯定不會住在這里的。 」

「這樣啊~那行吧，只要你們拿著二十萬彩禮去下聘，我可以馬上去領證。」

婆婆樂開懷，「好好，擇日不如撞日，明天我們就上門下聘去！」

7

我跟老公沒有回家，而是去了附近的酒店。

哄睡了孩子，老公坐到我身邊。

「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窩囊？」

剛才老公沒有沖進去質問，而是一聲不吭地帶著我走了。

我知道，他對婆婆還有期待，畢竟是血緣親人，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會鬧到無法挽回的地步。

假如我們當著他們的面鬧了，以婆婆的那張嘴，我們有理也會變成無禮。

我搖頭，「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，我也相信你不會讓我和孩子受委屈的。」

張賀目光幽深，「放心，我不會把房子給他們的。」

我知道他有了主意，便沒再問。

第二天，我醒來時老公已經穿戴整齊，還買了早餐回來。

「他們已經走了，吃了早餐我們就回家。」

他的反常讓我有些擔心，想了想，我還是對他說：

「老公，你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，房子和房本都是寫的我們的名字，沒人能把我們趕走。」

「嗯，我知道。」

在張賀的心里，我們戀愛的時候他沒有能力給我準備驚喜，也沒有太多時間陪我，所以婚后一直都在盡力補償。

他從來都不會把壓力分給我，我能過上這種相對輕松的日子，他功不可沒。

吃過早餐我們就回家了。

張賀把我們送回家就出了門，沒多久，有人敲門，竟然是之前照顧我的月嫂。

李阿姨笑著對我說：

「你家張賀對你真是好，非要我回來照顧你，以后你就只管上班，孩子交給我。」

不等我從茫然中反應過來，婆婆和張誠就來了。

婆婆的手里有我們家的鑰匙，她本來還有說有笑的，進來一看到我們就變了臉。

「你們怎麼在這里？」

我把孩子交給李阿姨，李阿姨很有默契地抱著孩子回了兒童房。

婆婆想追上去，被我攔下。

她瞪我，「家里怎麼會有外人？蘇云，你又在搞什麼？」

想到昨晚我們聽到的那些話，我壓著脾氣說：「這里是我家，我怎麼就不能在這里了？」

婆婆指著兒童房的方向，「那她呢？你都坐完月子了，怎麼還請個月嫂？」

「我愿意。」

「蘇云！你現在沒上班呢，你就指望著我兒子那點工資來養家，你什麼事不能干你還請月嫂？」

其實我的工作比較自由，雖然在家帶孩子，但收入也很可觀。

請保姆是因為老公想讓我全職上班，不讓我太累。

我慢悠悠說：「李阿姨能帶孩子能干家務，還能給我們準備一天三頓，這錢花的，值！」

婆婆是個人精，很快就反應過來我在含沙射影她。

她氣得跳腳，「那你的意思是，我不該拿我兒子給我的養老錢？你這個女人怎麼這麼歹毒呢？」

我驚得瞪大眼睛，「媽，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你可千萬不能說！」

「你已經說了！你哥也聽到了！」

我快速地瞥了眼張誠，說：

「你要非要這樣認為，我也沒辦法。不過……你既然說是養老錢，哥是不是也該拿給你？畢竟，我們都要分家了。」

張誠蒙了，但他很快說：「我當然要給養老錢。」

我順著他的話點頭，「公平一點，張賀拿多少，你也拿多少。」

張誠：「那是必須的。」

我繼續說：「我們已經給了媽三年的錢，有十多萬。都是一家人，我也不想算太清楚，你就當著我們的面給媽十萬塊吧。」

張誠目瞪口呆：「十……十萬塊？」

我點點頭，「我們給了將近十二萬，媽她這一年有接送孩子，我們也不能算得太清了。 」

「這……」

張誠為難了。

這是肯定的，因為，他結婚非但一分錢拿不出來，三金也是婆婆貼的。

而我結婚的時候，彩禮三金酒席和房子這些，都是我跟老公一起努力得來的。

婆婆偏心，她一定不會這樣看著張誠為難。

果然，她怒聲說：

「什麼養老錢，一家人算得那麼清楚做什麼？蘇云，你要是不想給可以不給，別這樣為難你哥！」

我立馬點頭，「那我就不給了，回頭我跟張賀說一聲。你們還有事嗎？沒事的話我要休息了。」

8

老公回來后，我把這些事一字不漏地告訴了他。

李阿姨在房間也聽到了，時不時學一學婆婆和張誠的表情，惟妙惟肖。

末了她說：「張賀啊，你是沒看到你媽跟你哥走的時候，那臉色有多難看。」

老公眼底染上了笑意，「想象到了。」

也是，老公最了解他們。

夜里，老公夸我表現得好。

我問他為什麼不生氣。

他說：「我還擔心你在家里受欺負了，現在看來，我的擔心是多余的。」

我沒好氣瞪他，「你怕是忘了我是辯論隊的。」

老公不知道想起了什麼，摟得我更緊了。

我推開他，很認真地說：

「張賀，你可以試著把壓力分我一點，不要一個人扛。如果什麼都讓你一個人扛，那我們結婚又有什麼意義？」

他沉默了很久，最終松了口，「好。他們明天去領證，我們這樣做……」

第二天。

我把家里的三姑六婆都喊了過來，說是要請他們吃個團圓飯。

老公這邊除了婆婆，其他親戚的三觀都很正，我把公公也喊了過來。

正招待他們的時候，婆婆打開門進來了。

她有說有笑的，在看到一屋子的人之后瞬間變了臉。

「你們……你們都來了？」

公公第一個說話，臉上喜氣洋洋的，

「小云跟我說，阿誠今天去領證，讓我們過來吃個飯。怎麼樣，證領了嗎？」

最后那句話是對張誠說的。

張誠摟著一個陌生女人，想必就是程敏，張誠剛領證的老婆。

程敏掃了眼屋里的親戚，眼里的厭惡藏都藏不住。

張誠也不知道有沒有看到，他介紹道：「小敏，這是爸，他一定是來替我們慶祝的。」

公公樸實，笑著打招呼，手卻不知道往哪里放，拉了凳子讓她坐。

程敏不樂意，「這里哪里還有我的位置？你們坐，我回房就好。張誠，你也跟我一起回房間吧。」

程敏上次來并沒有去房間參觀，她以為這個房子已經是她的囊中之物。

她徑直朝主臥走。

公公見她去的方向不對，提醒道：「那是阿賀的房間，你們休息的話可以去書房。」

程敏停下來，不解地問：「張賀為什麼會住在主臥？有這樣的道理嗎？」

此話一出，在場所有的親戚都看向了她。

公公也是一臉茫然，「這是張賀的房子，他跟他媳婦不該住這里嗎？」

「這怎麼就變成了張賀的房子了？張誠，這是怎麼回事？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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